勃朗特三姐妹 勃朗特三姐妹为什么寿命短
在英国的文学史上,勃朗特三姐妹是耀眼的奇迹。《简·爱》《呼啸山庄》《阿格尼斯·格雷》……至今被人誉为经典,而她们的故事也吸引了很多人的好奇心。
《简·爱》的知名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呼啸山庄》的层次远远比我们预想的要丰富。如果你只是读到了复仇,那么和现在的虐恋言情似乎没有区别。而当你仔细阅读那些词句,去了解了作者本人,才会发现隐藏在故事和对话里的张力和激情。
这需要回到三姐妹本身来看一看。三姐妹的一生都极其短暂,最年轻的生命终止时不到30岁,最大的也不过活到了39岁。当所有的生命逝去,徒留下一片荒野。这和呼啸山庄的最后的情形是多么相似。
我在靠近原野的斜坡上寻找那三块墓碑,不一会就给我找到了——那中间的一块是灰色的,一半埋在石楠树丛里;埃德加·林敦的墓碑脚下已爬上了草皮和苔藓,总算和周围的景色已有些协调;只有希斯克里夫的墓碑还是光秃秃的。
小说本身是虚构的,故事甚至充满魔幻色彩。但是我们却可以从小说的字里行间找到现实的影子。就如呼啸山庄的环境其实映射了勃朗特三姐妹所生活的几乎与世隔绝的村庄。而在那里,她们的父亲是牧师,他们家的门正对着一片墓地。
曾经,英国国家广播电台拍摄制作了电视电影《隐于书后》。角度新颖的地方在于,里面特写了她们的哥哥/弟弟布兰威尔·勃朗特人生的最后三年。很多不了解的人认为勃朗特只有三姐妹。然而,影片所呈现的是他们家还有一位布兰威尔,也是有才华的,只是他更早凋零。
布兰威尔在历史上的笔墨很少,因为他不太光彩的一面。比如他是一个富有激情的诗人、作家和艺术家,和三个姐妹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合力创作“文字游戏”。但是他长大后的风流韵事涉及已婚少妇,被曝光后,药物成瘾,31岁便英年早逝。
而他留下的故事包括:比如据说他曾放火烧自己的床,这是不是《简爱》阁楼疯女人的灵感来源?当然也没法考证,他离开了。
但是布兰威尔的死只是个开始,他的离世让姐妹们备受打击。
三个人都患上了不同程度的疾病。安妮——她长期以来都是病恹恹的,身体不佳;艾米莉——开始不停地咳嗽;夏洛蒂——她在当时病得最严重,看见吃的东西就会呕吐,连胆汁都能吐出来。
历史上,在布兰威尔身亡后一年,艾米莉就因肺结核不治香消玉殒,年仅30岁。安妮同样死于肺结核,29岁。最长寿的夏洛蒂也没有活过39岁。
勃朗特一家的故事似乎总是充满神奇的色彩,比如布兰威尔的“不能驯服的野性,令人尴尬且别扭”;艾米莉在《呼啸山庄》里安排的主角希斯克里夫,如果只以道德论的话,是如此野性而又道德沦丧。
艾米莉塑造的人物形象如此极端,那么艾米莉本人是否如此尖锐而格格不入?她在哥哥离世之后不久离世,是因为“恋兄情结”还是因为家族受到了诅咒?
但是,如果我们了解时代背景,或许就会对她们的疾病有所理解——原来如此。三姐妹生活的时代是英国工业革命之后的半个世纪。机器制造业机械化的实现之后20年,她们的肺结核难说是不受当时的空气污染的影响。毕竟工业大量燃煤产生致命的烟雾。直到20世纪伦敦烟雾事件之后,英国才开始整治“雾都”下的污染。
工业革命始于18世纪60年代,以棉纺织业的技术革新为始,以瓦特蒸汽机的改良和广泛使用为枢纽,以19世纪30、40年代机器制造业机械化的实现为基本完成的标志。
三姐妹中,艾米莉(中间的孩子)只要一离开霍沃思,身体就会变差,做事也无法安心。她或许对“家”有着深深的、超乎寻常的迷恋,就如荒野一样,尽管什么都没有,但就是离不开。希斯克里夫死后都不愿离开《呼啸山庄》,灵魂仍然在晃荡,“怎么会有人能想象,在这么一片安静的土地下面,那长眠者竟会不得安睡呢。”
艾米莉是全家最不爱说话,性格也最封闭的一个人。她体弱多病,脸色苍白,不善言谈。但是她把内心的感情寄托在诗歌里,而我们知道,诗歌其实是表达情感最直接和激烈的,比如《忆》《歌》:
忆
你冷吗,在地下,盖着厚厚的积雪
远离人世,在寒冷阴郁的墓里?
当你终于被隔绝一切的时间隔绝
唯一的爱人啊,我岂能忘了爱你?
......
歌
红雀飞舞在岩石谷中.
百灵在荒野上空高翔,
蜜蜂在石楠花间,而花丛
把我美丽的爱人隐藏;
野鹿在她胸口上吃草.
野鸟在那儿做宫孵卵,
他们啊——她之所爱,
已经忘了她,任她孤单。
我料想,当坟墓的暗墙
刚刚把她的形体困住,
他们曾以为他们的心房
将永远忘却欢乐幸福。
......
我独自坐着
我独自坐着;夏季的白昼
在微笑的光辉中逝去;
我看见它逝去,我看着它
从迷漫的山丘和无风的草地上消失;
......
艾米莉总是凝望着某个地方出神,眼神忧郁。但其实她有更强硬的性格,从诗歌和小说里也可以读出来,姐姐夏洛蒂的《简爱》是温和的,充满细水长流的感情;而艾米莉的《呼啸山庄》是狂热的、偏激的。环境平衡一再被打破,又一再被重塑;其实不仅是环境本身,还包括心理的秩序,最后归于墓地的寂静。
比如,父亲出门,问两个孩子要什么礼物?他们是相爱的一家人。直到这种和谐被外来者希斯克里夫所打破,他是被偏爱的。于是为后面的嫉妒、复仇一系列埋下了最初的种子。
从艾米莉来看,或许所有的悲剧都开始于对一个人的偏爱,和对另一个的忽视。作为家里的第三个孩子,艾米莉很难获得偏爱,她的敏感,身体不好,只能呆在熟悉的环境里未尝不是内在的反抗,只是现实里的她压抑着不忿,把自己包裹起来,身体愈加变坏。
而小说里的,凯蒂却可以毫无顾忌地反抗,以此获得父亲的关注,尽管最后也没能扭转那偏爱的局面;但是她努力了,也戴上了面具:恶作剧之后,面对父亲的责骂,哈哈大笑——你看,这盔甲,已经无坚不摧。习惯掩盖,不愿面对真实的世界。
很多人认为凯蒂选择富家公子而放弃希斯克里夫,其实只是内心的虚荣,但是哪有那么简单呢?她其实不愿面对的是自己的内心。而与之相反的,希斯克里夫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哪怕不折手段。所以凯蒂在他身上其实是看到了一种坚韧,一种她想要的执着。但是现实里,她也想要温和与安抚,而林敦就是这样的化身。
安妮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她的作品《阿格尼斯·格雷》,前半部分描写了格雷小姐两度做家庭教师的心酸感受;后半部分表现了她对爱的追求以及幸福的结局。里面描写了诸多关于牧师和女儿的场景,或许也是现实的寄托。就如她开篇写的:
每个真实的故事背后都会带给你一些启示,但这些启示在有些故事中深深的隐藏着,让你不易发现,或许你无意间发现了,又感觉微不足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砸开那有着坚硬外壳的坚果,发现里面的果仁竟然是干瘪的,让人感觉非常遗憾,得不偿失。
他们之前有六个孩子,由于婴幼儿时期的种种危险,仅有姐姐玛丽和我存活下来了,我比姐姐玛丽小五六岁,但一直被他们认为是小孩子,一直是家里的小宠儿。爸爸、妈妈、姐姐一起宠着我……他们也没有愚蠢地放纵我,让我脾气暴躁而不好管治,而是长期对我关怀。过多的宠爱让我变得有些无助,依赖性很强……而不太能适应生活的压力以及动荡的生活冲击。
勃朗特一家居住在英国北部约克郡豪渥斯的乡村。父亲帕特里克·勃朗特是当地圣公会的一个穷牧师,收入其实很少。豪渥斯是一个苦寒又单调的山区,陪伴勃朗特姐弟们成长的,惟有茫茫的旷野和开着石楠花的沼泽地。这是荒野,与世隔绝的荒野,但是空气的传播不受阻碍。所以哪怕她们住得很偏远,其实也和当代(工业革命)呼吸与共。
在这样枯燥的环境中,或许文字才能成为寄托,因为他们可以用文字构建一个自己的王国。就如那影片开头,姐弟们的“文学游戏”通过童话般的隐喻得到诠释。许多人无法理解的艾米莉的性格,她们姐妹的相继离世,其实也都是有据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