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部的故事 编辑部故事全集观看
文/王谦
松下d955录放机
记者节,一帮记者聚会,青年报的刘刚给我们讲了一个编辑部的故事:
上世纪80年代末,我们报社的办公条件很差,总共30来个人,在一座老式的小二楼办公。电话只有两部,一部在总编办公室,另一部是同线电话,一楼广告科装一台分机,二楼编辑部套间办公室的外间装一台分机,大伙共用。
一天下午,牛编辑去给省外办写一部电视专题片的解说词,为了反复播放记者拍的视频,就用了公家的录放机。下班后,他将录放机借了回来,准备与同事们一同看几部文艺片。那时候一台日本松下录放机要卖七八千元,个人一般买不起,只有部分单位才有。
牛编辑载着录放机走到报社门口,下了车子准备进大门时,遇到了出门的魏编辑。
“牛编,干啥去了?”
“到省上帮忙搞一个专题片,才下班回来。”
“车子上这是个啥东西?”
“哦,从省外办借的录放机,晚上准备看录像。”
“在哪儿看?你家吗?”
“不是,办公室。”
“那我也来看。”
“行,不要再叫人了,人多了不好。”
“对,对。”
当天傍晚,报社二楼编辑部“录像观摩会”如期举行,五六个编辑记者围坐观看,或喝水或抽烟,其乐融融。
楼下一层广告科办公室,霍记者正在分机电话机旁焦急地等待,他约了一位汉中的美女客户前来洽谈广告业务。那个时候新闻单位管理不规范,经常在社会上招聘一些临时广告业务人员,主要做广告发行工作,但对外一律称为记者。
晚上7点多了,霍记者还没吃饭,他想等客户来了一起吃。为了缓解饥饿,他不停地喝水,水喝多了自然就要去厕所,这不,他出去方便的档口,美女客户的电话打来了,一楼广告科办公室没人接,二楼编辑部的同线电话也响了,在套间里边办公室看录像的魏编辑出来接了电话。他一听对方是一个年轻女性,声音很是甜美,便计上心来,让对方不用来报社,就在钟楼书店门口等着,他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魏编辑赶紧下楼,在大厅里刚好碰见霍记者。
“你干啥呢?”魏编辑问。
“等一个外地客户的电话。”霍记者答完,顺便问:“你干啥去?”
“嗯,我出去,办个事儿。”魏编辑打个马虎眼。
不到十分钟,魏编辑就骑自行车到了钟楼书店。果然,门口电话亭边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你是汉中来的吗?”
“对,你是?”
“我是青年报的刘刚。”
“霍记者呢?”
“他有事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谈。”
“哦……”美女客户有一点疑惑。
魏编辑很会来事,他先请美女客户吃了个晚饭,又建议一起去环城公园转转,还带她上了西京市的城墙。城墙上风景很美,能看到城内外优美的夜景。天上繁星点点,地上万家灯火,晚风拂面,可以听到环城公园里青蛙、蛐蛐的鸣叫声和秦腔自乐班的唱腔……魏编辑五马长枪,能说会道,可美女客户却心怀疑虑。
转眼到了晚上10点多,美女客户说要去登记旅馆住宿,魏编辑就主动介绍,哪一家干净,哪一家安全,哪一家物美价廉。最后,客户把房间定在了离碑林博物馆很近的一个小旅馆,魏编辑一再抢着付钱,姑娘坚决不让,还是自己把钱付了。办完入住手续,美女客户对魏编辑说:“我跑了一天,累了,要休息,刘老师您回去吧!”她婉转地请魏编辑回去,可他就是赖着不走,硬挤进房间,说了一阵“霍记者是报社临时工,自己才是正牌的,如果有广告可以与自己谈”之类的话。在姑娘连续打哈欠并再次要求他离开时,魏编辑索性将其按倒在床,强行解开裤带,把人家的衣裤都撕破了,美女客户大喊“救命,抓流氓”,魏编辑才怏怏离去。
第二天,美女客户与霍记者取得联系,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对方。霍记者听后非常气愤,连忙赔罪并安慰姑娘。他想不到报社还有这样的人面禽兽,决心揪出这个流氓。
星期一上午一上班,霍记者就把事情反映给了报社领导。上级很重视,马上开会进行研究,但不能确定这个人是谁,怎么处理?
美女客户是这样描述的:这个人1米7左右,年龄在25?35岁之间,陕西关中口音,戴一副眼镜,自称姓刘,名字叫刘刚。刘刚这个人是有,但是那个星期六下午,他和新婚妻子一起搭钱总编的顺车回东郊父母家了,钱总编能证明此人肯定不是刘刚。而报社符合这些特征的人起码有五六个,人不确定,事情就没法处理,领导们一筹莫展,遂研究决定由广告科负责初步调查。这时,霍记者提了一个建议——把报社全体人员的合影照片拿去叫美女指认。“好,这是一个好办法!”大家一致赞同。
结果,当杨科长把报社同志合影照片拿给美女客户后,她指的竟然是一位谁也想不到的人。此人是编辑部副刊主编魏编辑,党员,军队转业干部,档案里写着已婚。
无奈,几个领导叫来魏编辑谈话,魏编辑开始不承认,后来轻描淡写地说:“是我又怎么样?我什么也没有干,就是想谈个广告嘛!”
“你们上城墙了没有?”钱总编比较含蓄。
“上了,给外地人宣传一下西京,有什么不行?”魏编辑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进客户房间了没有?”张书记逼近主题。
“进了,我们在房子里谈了广告业务,怎么了?”
“你动手了没有?”社长发问。
“没有,谈广告用嘴,不用手!”
魏编辑很强硬,大家不欢而散。
报社领导也叫我去了解情况,我才知道魏编辑当天晚上是冒充我的名义见的美女客户。当我问他为什么要冒充我的名字?魏编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人家姑娘问我,咱们报纸发行量有多少?我说,这个问题报社管通联的刘刚最清楚。就这样说了一下你的名字,谁冒充你干啥?”哦,他说的好像还在理,加上给我戴了个高帽子,我当时就相信了。可是事后一想,不对呀!报纸的发行量是公开的,内部人谁都知道,没必要说我的名字呀?
话分两头,魏编辑当晚在旅社想占美女客户的便宜,没有得手,只好灰溜溜地回到报社。当时已经半夜12点多了,他看整个办公楼灯都黑了,就信步来到二楼,用钥匙打开外间办公室的门,开了电灯——人们都看完录像回家去了,留下了一地的烟头和未散尽的烟气。
魏编辑推一推里间办公室的门,门的暗锁锁着,他没有里间的钥匙,因为那儿是牛编辑和另一个同事的办公区域。他踩上椅子从窗亮子向里头一看,哎呀,桌子上竟然还放着那台录放机!
他头脑高速运转,这可是相当值钱的东西,在当年属于贵重物品,不如……他四下一望,确定没有人,便使劲将门上的窗子一推,没想到窗户插销没有插,这么一下就给打开了。魏编辑没有多想,爬上窗户就翻进去了。他一摸录放机还是热的,显然看录像的人们刚走。
于是,他抱着录像机,敞开两个大门就下楼去了。他将录放机放在自行车的前筐,盖一件衣服,骑上自行车一溜烟融入了暗夜……
第二天早上8点,居住在单位宿舍楼的牛编辑起床取了牛奶,和孩子草草吃了早饭,来到二楼办公室,准备继续写专题片的解说词。一到办公室门口,他傻眼了,两间屋子的门都大开着。
他有一种不祥之感,迅速进到里间办公室一看,天啊!录放机果然不见了!牛编辑头嗡的一声,血压极速升高,一时间天旋地转。他是“工字头”的大学生,当时月工资不到100元,如果录放机真的丢了,他什么时候才能还清这个账啊?他立即回到宿舍楼,向昨天一起看录像的同事说了情况。大家很吃惊,都不相信,以为牛编辑在开玩笑,于是四五个人又上办公室看了一遍,果然没了录放机这个洋玩意儿。这个东西的价值大家都知道,所以就有人建议立马报案。讽刺的是,魏编辑当时也去了办公室,还和大家一起诅咒小偷是个挨千刀的,太可恶了。
不一会儿,派出所的干警来了。三个人,是一个“老中青”三结合侦察团队。他们看了办公室大门,里间门和门上的窗亮子,查看了椅子、桌子,并对椅子上的脚印,桌子上的手印进行了拍照取证。三人组很专业,边调查边分析记录:外间的大门锁是好的,没有一点撬动的痕迹,说明这扇门是用钥匙打开的;第二道门被从里面打开,说明小偷没有里间门的钥匙,是从门上面的窗户翻进去的,这个小偷太大意了,在门把手、椅子和桌子上留下了清晰的指纹手印;另外,从椅子上的鞋印来看,这个小偷个子大约1米7,体重130斤左右,年龄在40岁以下……初步判断,这是个内贼!
警察取完证,与在场的陆副总编等人进行了沟通。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魏编辑一直在旁边听着,不一会儿就脸色煞白,头冒虚汗。
赶在警察“收兵回营”之前,魏编辑将陆副总编悄悄叫到一边说:“陆总啊,误会了,误会了!这个录放机是我和牛编辑一同从省外办借的,我也有一半的管理权。昨天晚上回来以后,我看牛编辑他们都走了,就将机子拿到我哥家,与我哥家的机子进行了对录,完事后没有将录放机拿回来,没想到弄了这么大的误会。求你赶紧给警察说一下,千万不要叫他们立案,我这就去给牛编辑解释。”
陆副总编赶紧撵上三位警察:“对不起,误会了,误会了,报社自己人拿去用了,案子报错了,请不要立案了。”三人有点吃惊,这叫什么事嘛,玩我们呢?
警察走后,牛编辑当着陆副总编和大家的面大骂起来:“滚他妈的蛋,谁跟他一起借的录放机?真会胡说八道的!那为什么条子是我打的?本来就是我一个人借的,回到报社大门口才遇到的他,屁嘴还会说的不行,明明就是个贼嘛!”人们争论不休,莫衷一是。
到了星期三,魏编辑涉嫌冒名强奸客户的事也落实清楚了。同事们纷纷议论,报社领导怎么调来了一个这种货?竟然在同一天晚上干了两件瞎事,一定要严肃处理!
后面传出来的消息是:报社研究决定,对魏编辑党内记过处分,没收记者证,安排打扫厕所卫生……
结果时隔不久,他又与杨科长在办公楼里打了一架,是魏编辑先动的手。杨科长个子高,胳膊长,占了优势,把魏编辑眼睛打青了,眼镜都打碎了,自己却毫发无损。这下魏编辑恼羞成怒,他在报社走廊不愤地叫骂:“什么玩意,什么单位嘛,非党员还能调查党员呢?”并说是因为杨科长有文章想登上自己管的版面,他坚持原则没有给上,才与杨科长结下了梁子。
“ 刘刚,你们报社还有这种人?”听完了故事,我不由地发问。
“唉,世界上啥人都有。”
“那后来呢?”我的好奇心强烈,继续追问。
“后来,魏编辑当上了领导,霍记者离职了,杨科长退休了,牛编辑病死了……”
啊……
王谦先生
作者简历
王谦,男,1960年7月28日出生,祖籍陕西子长,中国民盟盟员,大专学历,主任记者职称。
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西安市书法家协会会员,民盟中央美术院陕西分院理事,陕西汉唐文化创意研究院研究员,陕西省科普作家协会会员,西安科技大学高新学院客座教授。
原陕西科技报执行总编,曾多次获得中央、省及行业新闻奖,新闻作品多次获中央、省市领导批示,发表新闻作品两百万字,散文、诗歌、小说、报告文学数十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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