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与你同在 上帝与你同在 小提琴

（俄）米哈伊尔·沃尔科夫

从前有一位国王，他有一副假牙。他非常喜欢这副假牙，总是随身携带，寸步不离。他戴着它睡觉，戴着它打猎，戴着它会见外国使节，甚至戴着它走进皇后的寝宫。

有一天，假牙不见了，国王找遍整个皇宫也没有找到。他只好走上大殿，召见自己的三个儿子。

三位仪表堂堂的年轻人来到了国王面前。他们都很英俊，个个肩宽膀阔，目光炯炯，满面红光。说到红光，其实只有小儿子有，而且只在左脸上，因为半路上他想调戏一位侍女，也就是说，他以为那是侍女，结果却是一位皇家女兵侍卫长。

儿子们一字排开站在国王面前，国王开口说道：

“我亲爱的孩子们！我痛苦极了，我的假牙不见了。这副假牙是印度国王赠给我的，因为我是唯一正好能戴上它的人（别人戴着都嫌大）。假牙是用纯金打造的，牙齿全部由红宝石制成，填齿料是翡翠，还镶了钻石，如果找不到它，我就无法咀嚼，只能喝粥度日。此外，如果我不能向一个月后造访我国的印度国王证明假牙完好无损，他一定会非常生气，准保会立刻向我国发动战争，而这场战争，我们多半会输掉。我没指望了，除了你们，我的孩子们。我养育了你们这么多年，希望你们能够成事。现在我要问的是：你们能不能找到我的假牙，将我从稀粥中拯救出来，将国家从战争中拯救出来？你们按照年龄顺序回答我，毕竟做什么事都得讲究规矩。”

儿子们挺胸收腹，像接受检阅一样直挺挺地站着，看着父亲。国王盯住了左边。

“说吧，我的大儿子，我的希望和依靠，王位继承人。”

“别伤心，陛下！”大儿子叫道，“我会骑上快马从我们伟大国家的北方边境一直跑到南方去，找遍所有的山脉和森林、草原和沙漠，一定要找到你的假牙。”

“谢谢你，我的儿！”国王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你有一颗高尚的心！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骑上最好的马去吧，上帝与你同在。”

大儿子一分钟也没有耽搁，当场检查了佩剑，拉出系在柱子上的一匹马（标签上写着“最好的马”），跳上马背疾驰而去，消失在世界上最好的马蹄扬起的尘土中。国王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现在该你了，我的二儿子，我的骄傲和快乐，王位继承人（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

“别发愁，陛下！”二儿子叫道，“我会骑着快马从国境的东边一直跑到西边，找遍所有的海洋和湖泊、江河和沼泽，一定要找到你的假牙。”

“谢谢你，我的儿！”国王热泪盈眶。“你有一颗勇敢的心！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骑上剩下的马当中最好的那匹吧，上帝与你同在。”

二儿子同样是不会浪费时间的人。他当场检查了自己的佩剑，然后跳上马背（马拴在柱子上，标签上写着“剩下的马中最好的”）消失在他自己掀起的尘土中了。国王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喷嚏，继续说道：

“现在说吧，我的小儿子，我的烦恼和忧愁，王位继承人（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

“嗯，”小儿子说道，“咳……呸！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他从嘴里吐出假牙。阳光照在宝石上，从翡翠上折射出来，晃得钻石闪闪发亮。

国王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小儿子，大声吼道：

“你这狗娘养的！……”这时他看见皇后正在窗外看着，于是将口气缓和下来，“你这呆子，你怎么一直不说话？！现在叫我怎么召回你的哥哥们？你干嘛要拿走我的假牙，啊？！你要它干什么？！”

“哥哥们成不了大器，我看得出来。”小儿子不以为然地说，“就让他们到处走走、减减肥吧，反正他们也无事可做。我不说话，是因为你让我们按年龄顺序开口，如果插嘴，只能是吃力不讨好，还得挨鞭子。我是在厨房找到这东西的，之所以留着它是想玩吸血鬼游戏，那上边的牙齿又红又亮，晚上用来吓女孩子效果一定不同凡响，你是知道的，连一根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就能让她们尖叫不止。拿去吧，别再随处乱放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假牙，将它放在目瞪口呆的国王面前，然后吸了吸鼻涕，不慌不忙地走开了。